自从南唐取得湖南之后,南唐朝廷一直在图谋朗州、桂州,并遣大将李建期屯兵于益阳,让他攻取朗州,同时又以全州刺史张峦兼任桂州招讨使,让他伺机攻取桂州。然而,几个月过去了,李建期、张峦却迟迟不见有功。李璟对冯延巳、孙晟言道:“楚人为求安定而归附于我,朕不但没能抚平其疮痍,反而滥用其力,肯定让他们失望了。朕想收回益阳、全州之兵,并正式任命刘言为朗州节度使,你们看如何?”
孙晟大表赞同,冯延巳却不同意,说道:“我国只用边镐一位偏将就将湖南取来了,此举已令天下震惊。若是放弃朗、桂二州,楚境也就三分丧二了,世人必会轻视于我。臣建议先遣人察看桂州军情,然后再行定夺。”李璟一听有理,当即遣统军使侯训率兵五千取道吉州前往全州,让他与张峦会合后攻取桂州。
侯训率军抵达全州后,即与张峦合兵一道,向桂州进发。不想,南汉大将潘崇彻早已探知消息,埋伏于山谷之中。张峦、候训等正中埋伏,被南汉兵杀了个大败,三千多人丧命,四千多人被俘,侯训被乱箭射死,张峦死命杀出了山谷,全军只有六百多人逃回了全州。
败报传至金陵,李璟大惊,只得打消了攻取桂州的想法。
自从湖南并入南唐之后,边镐在南唐朝野也随之声名大起,就连李璟都认为边镐是难得一见的良将,竟将其破例由袁州刺史擢升为了武安节度使,将湖南军政全都委托给了他。然而,边镐出身行伍,对于政事却是一窍不通,再加上他昏庸怯懦、优柔寡断,致使湖南军政令出多门,一片混乱。吉水人欧阳广为此特意上书金陵朝廷,说道:“边镐绝非将帅之才,若用其主掌湖南军政,不用多久,必会丧失湖南!应该及早以良帅替代,而且应该及早增兵补救,否则湖南将有得而复失的危险。”李璟看罢书信,认为他是危言耸听,故而并未放在心上。
李璟自认为湖南已经安定,便命边镐陆续将湖南的金帛、珍玩、储粮以及舟舰、亭馆、花果等物全都运到了金陵。随后,李璟又遣都官郎中杨继勋等人征收湖南租赋,以赡养湖南戍兵。杨继勋等人为政苛刻,令湖南人大失所望。
蒙城镇将咸师朗原本是岭南降将,边镐进入湖南之时,以他为先锋军将。不知为何,所有进入湖南的将校以及湖南本地将吏都得到了金陵朝廷的封赏,却唯独没有封赏咸师朗及其属下。咸师朗倒没说什么,但其属下奉节指挥使孙朗、曹进却怨气冲天,恰巧行营粮料使王绍颜给他们发军粮时克扣了一些,二人忍无可忍,对其心腹言道:“我等跟从咸将军投降唐国之时,唐国待我等也不如今日之湖南将吏,如今,有功不但不增加禄赐,反而还要减少军粮。既然人家如此对待我等,我等又何必受此窝囊气?不如把干脆把王绍颜、边镐、杨继勋等人杀了,占据湖南,归降中原,如此,定然可保富贵!”众心腹尽皆赞同,孙、曹二将大喜,当夜即率其所部摸到了长沙军府前,准备用藁草焚烧军府大门。然而,由于藁草潮湿,打了半天打火石也没将蒿草点燃。恰巧,边镐正好到军府门前巡视,被他看见了打火石的火光。
边镐倒还警觉,连忙率巡兵查看究竟,孙、曹无奈,正要率兵迎战。边镐却命军士击鼓吹号,一时间,鼓号声大起,静夜里听来,甚是骇人。孙、曹见状,只好率兵撤离,斩关而走,直奔朗州而去。
孙、曹到朗州后,当即求见王逵。王逵问二人道:“王某当年跟随武穆王与淮南军相战,屡战屡捷,当时来看,淮南兵战力并不太强。如今,我若以朗州之众夺取湖南,二位将军看,可行否?”
孙朗答道:“孙某曾在金陵多年,熟知唐国政事:朝中无贤臣,军中无良将,忠臣佞臣没有区别,奖赏刑罚也不公正,如此朝廷,能保存其国,已经是万幸了,又怎能兼并他国?我我二人愿为明公之前驱,取湖南将易如捡拾草芥一般!”王逵大悦,对孙朗、曹进极为厚待。
王逵随后即命心腹之人前往长沙,在边镐跟前大加赞誉刘言,说刘言如何如何对金陵朝廷忠诚恭谨,边镐信以为真。自此,竟对刘言丝毫不加防备了,而且还遣使前往金陵,请求李璟尽快召见刘言。
李璟大喜,当即遣使朗州,召刘言去金陵朝见。刘言问王逵道:“我若不去金陵,唐主肯定会出兵伐我,依王公看,眼下该怎么应对?”
王逵道:“武陵负有江湖之险,带甲数万,怎能拱手受制于人?与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干脆出兵攻取长沙!边镐抚驭无方,士民不附,可一战而擒之。”
刘言心中没底,又召周行逢商议,周行逢道:“王公之言有理,长沙定然可取!所谓事贵神速,一旦对方有备,就不可图取了,请主公速速发兵。”
刘言这才下了决心,以王逵、周行逢及牙将何敬真、张仿、蒲公益、朱全琇、宇文琼、彭万和、潘叔嗣、张文表十人为指挥使,各带一军,分路出击。十指挥使当中,周行逢能谋,张文表善战,潘叔嗣果敢,三人一向交好,对敌之时更是相互协作,情同兄弟,军中皆称其为“潭朗三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