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担心兵力不足,欲召溆州酋长苻彦通为援军。周行逢却坚决反对,说道:“蛮人贪婪无义,前年跟随马希萼入潭州,大肆焚掠,才使得长沙百姓不满。我正义之举,攻无不克,用这些东西何用?难道要用他们暴殄百姓吗?”诸将一听,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又担心苻彦通会在背后为患,周行逢又道:“蛮酋土团都指挥使刘韬素为群蛮所忌惮,可以其为西境镇遏使以防备苻彦通。”众人这才心安。
就这样,王逵等十指挥使分道向长沙进发了,以孙朗、曹进为先锋使。
边镐听到军报,不禁大惊失色,连忙遣指挥使郭再诚率兵屯守益阳,以拦阻朗州军。
朗州军先克沅江,生擒都监刘承遇,裨将李师德率其部属五百人投降了朗军。王逵随即命军士在水下举着小舟作掩护,直抵益阳,用刀斧砍断鹿砦,冲进唐营,将戍守的二千唐兵全部杀掉。边镐闻报大恐,慌忙遣使向金陵告急。
朗州军一路破竹,连克桥口、湘阴,直达长沙城下。边镐见救兵一时难到,城中可信赖之兵又太少,竟连夜弃城而走了。长沙士民们听说后,尽皆惊恐万状,纷纷自醴陵门桥逃走。正当市民们闹哄哄地争相夺路之际,突然“喀拉拉”“轰隆隆”地一阵巨响,醴陵门桥竟轰然崩塌了!一时之间,惨叫声、呼喝声、求救声响成了一片,其景惨不忍睹,上万人当场就溺死了……
次日一早,王逵率朗州军进入了长沙城,自称武平节度副使、权知军府事,以何敬真为行军司马,命其率军追击边镐。何敬真虽然没有追上边镐,但却斩杀了五百多唐兵。湖南诸州唐将闻听长沙陷落后,皆相继遁去。刘言大喜,随后又出军将马氏岭北故地全都收复了,只有郴、连二州仍被南汉占据着。
刘言见大局已定,便遣使者前往大梁,向周朝廷奉表称臣,并称:“湖南世代尊奉朝廷,不幸为邻寇所陷落,臣没有诏命,只能纠合义兵,收复旧国。”郭威大喜的同时又颇感意外,连忙遣使致贺,并加封刘言为武平节度使,制置朗州、湖南等军事、同平章事。
消息报至金陵,李璟又惊又悔,他一时还难以相信:已经到手的诺大湖南、潭州,难道就这样丢了?!一气之下,当即罢免了边镐的所有官爵,并将其流放饶州。
起初,边镐以都虞候职位跟从查文徽攻伐建州,攻克建州后,他竟将所有俘虏尽数释放,建州人因此而称他“边佛子”;攻克长沙后,他又让长沙城市不易肆,百姓安居,因而,长沙之人皆称之为“边菩萨”;他自从任湖南节度使后,整日不问政事,每日里只是备设斋供,盛修佛事,长沙人又改口称他为“边和尚”。
冯延巳、孙晟为丢失湖南之事皆上表请罪,李璟原本不想追究。但孙晟却认为,湖南丢失,自己作为枢机之臣,难辞其咎,坚持辞去宰相。李璟无奈,只好将他和冯延巳同时罢相。
李璟连年出师建、闽、潭、桂,最后却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召集众臣商议,准备休兵息民。众臣一听尽皆赞同,甚至还有大臣当殿说道:“愿陛下数十年不用兵,国家定可小康!”
李璟叹道:“我将终身不再用兵,何必说数十年?”
李璟此时才想起了欧阳广的上言,便觉此人确有先见之明,遂将其拜授为了本县县令。
王逵夺得湖南之后,决定乘胜夺回郴、连二州,于是率长沙兵及洞蛮兵共五万人攻取郴州。卢琼仙、黄琼芝两位女侍中连忙遣南汉大将潘崇彻救援,两军相遇于蚝石。潘崇彻登高探望了好长时间,然后对左右道:“湖南兵虽多,但却疲惫不堪,军势不整,易于攻破。”遂挥军纵击,湖南军果然大败,伏尸八十多里,死伤两万多人。
王逵无奈,只好撤军。
刘言再次上表大梁朝廷,称长沙屡经战乱,已经残破不堪,恳请将帅府改移至朗州,并请求按照马氏之制进贡,郭威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