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海樱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嘀咕道,“真是小鬼升城隍了!才进城几日呢?都摆起老夫人老太爷的架子了!”
初真忙碰了海樱一下,对龙氏笑道:“海樱嘴快三婶您是知道的,您还跟她一个晚辈计较吗?”
龙氏不满地瞥了一眼海樱道:“我气量大,才不会跟她计较呢!我是教教她,怎么说话才体面,往后到了婆家里,她也这么犯冲,保准没好日子过!那婆婆手底下的饭是那么好吃的?也不是人人都像我们家初心这样好运气,嫁过去就做现成少奶奶,还不用伺候公婆的!”
海樱听得火大,扭身回去顶了一句:“这有什么好福气的?不就嫁了个庞府的下人吗?算哪门子的少奶奶?”
龙氏立马不乐了,脸色一沉指着海樱骂道:“你懂个屁!我们家元庆那可不是一般庞府下人!庞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拿他当自家孙子一样儿看待,要不然怎么会给他留那么大个宅子和那么多银子?你见过其他下人有这待遇吗?没见识就别瞎说!这才真是吃不着葡桃说葡桃酸!”
“谁吃不着葡桃说葡桃酸了?那种三十好几的葡桃,又老又酸,我刘海樱压根儿就不想吃!都能当爹了都!”海樱可不是个好惹的,噼里啪啦就跟龙氏顶了回去。
龙氏气得脸发白,转头冲宝梳嚷嚷道:“宝梳你瞧瞧,这还有规矩没有了?这种丫头你都敢留在绣庄里,你就不怕她往后把你的客人全都得罪光了?她连初心都敢骂呢,你也不说句话!”
宝梳摇着团扇,起身从藤架下走了出来笑道:“三婶,您这么上火干什么呢?海樱就这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您嘴上也没两句好话不是?海樱是个没出嫁的姑娘,您一上来就说她往后在婆家准过得不如意,她心里能舒坦吗?”
“宝梳你还帮起外人了?”龙氏不服道。
“这儿呢,就没外人,都是一家人,只当您跟侄女儿斗了两句嘴,不伤和气的,来来来,”宝梳拉着龙氏和阮炎到石桌边,摁着他们坐下道,“喝口茶,消消气儿,别忘了你们就快办喜事儿了,得喜气洋洋的,不兴黑脸皱眉的。来,今年的新茶,建州白茶白牡丹,你们尝尝!”
龙氏捧起来抿了一口,略消了口气道:“这茶味挺不错的,叫什么来着?白牡丹?”
“对啊,”宝梳坐下道,“建州那边送来的新茶,阮曲尘昨夜里拿回来的,喝着挺爽口挺下火的吧?喜欢就多喝两口。”
“曲尘拿回来的?拿了多少?要不你匀点给我,我喝着这味儿比一般的茶叶要好得多呢!初心出嫁那日,拿出来待客绝对体面!”龙氏忙道。
宝梳摇了摇扇子笑道:“三婶您嘴还真刁,一尝就尝出它是好茶了,果然有当老夫人的命呢!不过,匀是匀不了,我就那么一块儿,给了你也不够待客的。白牡丹是建州白茶中的极品,庞家要不是做茶叶买卖的,给你千金你也买不到的。”
“是吗?”龙氏忙捧起茶杯使劲地又喝了两口,砸吧砸吧嘴巴后回味悠长道,“怪不得味儿这么好呢!原来这么金贵啊!宝梳啊,要不你替我问问曲尘,看他能不能帮我再匀点?他一个大管家,手里再怎么也该几块吧?”
“您还是别想那白牡丹了,建州那边送茶样来拢共就五块,他自己留了一块儿,余下的都交给了庞老爷,庞老爷转手就送人了,哪儿还匀得出来呢?”
这时,初真走了过来坐下问道:“三婶,初心怎么没过来?我上回不是跟她说了吗?嫁衣做好了就得来试试,趁还没到日子,能改的就再改改。”
龙氏放下茶杯道:“我们出门的时候她就不在家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这样吧,嫁衣交给我,我带回去让她试试,不合适再拿来让你改。”
“那可不行,”宝梳插话道,“这一来一去的,万一嫁衣上少了颗珠子,挂花了丝线,初真又有得忙了。我知道初心最近为了筹备婚礼的事儿忙,可再忙也得来把嫁衣试了,有不合适的地方,初真也好改。”
龙氏略有些不高兴道:“宝梳,瞧你这小心眼的,你还怕我不付账吗?初心最近真是忙得很,又要派帖子又要打理洞月楼那边的酒席,你就让我拿回去给试试又怎么了?”宝梳笑道:“这是绣庄的规矩,货未验清,款未付明,是不能出门儿的。三婶您就别在这上面跟我计较了,行不行?话说回来,余下的八百两您打算什么时候付了,我好把东西给您送过去。”
龙氏微微撇嘴道:“你就是这样,凡是都太计较了,还怕我会少你一个铜板吗?好了好了,就后日吧!后日我叫初心来试试嫁衣,合适的话,就交付清楚,你派人把东西好好地给我送到家里去。行了,我们另外有事儿,先走了!对了,那海樱,你真得管管,太不像个话了!那种火爆脾气,谁娶去啊?”
龙氏又数落了海樱几句,叫上阮炎走了。等他们出了院门,海樱这才走过来坐下,翻着白眼道:“瞧把你三叔三婶乐得,跟真嫁了个大少爷似的!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到底不就是个庞府下人吗?”
“行了,”初真递了杯茶到她嘴边笑道,“三叔三婶是高兴,谁家闺女嫁得好不高兴,不喜欢到处炫耀呢?往后等你做了娘你就知道了!”
海樱接了茶,灌了口道:“我就瞧不上他们那样!不就是能在城里安家落户了吗?瞧着吧,等我钱攒够了我也在城里买间小宅子,把我爹娘哥哥都接来!对了,宝梳,城里一处二进二出的小宅子能卖多少钱?”
“四五百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