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进宫啦,好个为国事可以去死,却不能为私情误国!朕现在就在这里,倒要看看你们哪个为国事可以去死,哪个在为私情误国!”
这个声音何等熟悉,四皇子有些诧异,他万万想不到,皇帝会亲自来这个地方,为了这么一桩案子。毕竟一国自尊,向来都不会轻易出宫,可今天却是不请自来,究竟是什么情况,四皇子一时也拿捏不准了。
皇帝指着身旁赫然站着的三皇子,说道:“要不是他去告诉朕,你们今天还要玩出什么花样,谁能告诉朕?”
作为皇帝,世间没有什么能比过皇权,而皇权的基本体现,就在于所谓的法度。自古以来,都是君无戏言,此刻,作为帝国权利核心的皇帝,竟然在兵马司衙门里说出这种话,这由不得旁人不会多想。
虽然刚刚太子一直叫嚣着要面圣,然而事实上,唐悠宁的性情,太子还是知道的,因此,如果有的选,太子也绝不会愿意闹到那一步,可是现在,自己的父皇此刻就在这里,就在面前,而且听上去这位一向不近人情的父皇似乎已经知道了不少情况,而他,作为太子,却连事情的起因都还不是很清楚,这种情况下,究竟孰优孰劣,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四皇子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因此当皇帝说出了是三皇子禀明一切,这位皇帝才肯屈尊降贵,来这里断个是非,这就意味着,一切或许都更倾向于自己这一方。因此四皇子此刻已经没了之前的焦急纠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冷静的皇室威仪。
太子看着愈发平静的四皇子,心里更加恐慌,虽然三皇子对于党争并没有什么热情,但是近来三皇子的举动似乎都和四皇子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这种情况下,换做是谁都会想到,两者是否有着什么暗中勾结。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整个兵马司衙门,所有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在盘算自己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卷入这场纷争的中心。
花绛月看着此刻突然发生的情况,显得很是平静,而三皇子在听见皇帝说出自己的时候,还特意向着花绛月使了个眼色,花绛月自然也就明白了,自己的计划看样子是已经奏效了。
对于这种变故,唐悠宁真的是没有任何预料的,因此,她此刻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太子的身上,殊不知此刻的太子心里也有着一杆秤,作为多名太子妃中的一名,唐悠宁与太子之间本就没有爱情,如果一定说是有,那也只能是一种作秀,一种相互欺骗,对此太子心里是十分清楚的。一开始太子对唐悠宁的宠爱,更多的是出于对唐将军兵权的窥欲,可是当唐将军的兵权被缴,唐悠宁这个太子妃的光芒也就荡然无存了。
今天太子肯来,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以及唐将军多年积累的人脉,近几年来,太子的地位不断下降。这种情况不管是皇帝暗中布置,还是诸位皇子的精心算计,其中最有价值的克制工具,就在于人脉,虽然太子是储君,但只要没有真正坐到龙椅上,那么手里就必须要有大批党羽、大量朝廷的人脉,用以巩固地位,劝说皇帝,制造舆论。
看着众人皆是一言不发,三皇子忽然有了恶作剧的想法,他扶着皇帝的胳膊,躬下身子,对着皇帝十分谦卑的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既然父皇来之前,四弟就已经在审理皇嫂的案子,那么,咱们的到来也只能算是打断,毕竟四弟有父皇您的钦旨,若是以为当事人的身份是太子妃,就出尔反尔,只怕天下人不服,诸位臣工亦不会信服,日后办差,不敢再竭尽所能,那于社稷可是大大不利的啊。儿臣愚见,若有疏漏或是差错,还望父皇恕罪。”
其实三皇子心里明白,皇帝根本不可能让四皇子独立审理此案,毕竟如果由四皇子审理,无论结果如何,都必将改变皇帝竭力平衡的朝局。待到结案之后,不需要一日,就会有大批的太子dang倒戈到四皇子这一方,即便四皇子不想接受,不愿夺权,可黄袍加身之类的情况也是十分容易发生的。
但是三皇子却实在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恶作剧的机会,这或许就是他的一种恶趣味吧。毕竟,作为三皇子,他可是最先被丢进党争的棋子,此刻这么容易就可以出出恶气,他又岂有错过之理。
皇帝听着三皇子的话,心里暗暗思量,其中的内容自然也包括三皇子的政治阵营,以及答应了三皇子这个要求后会有什么结果。想了片刻,皇帝的眉头就皱到了一起,看上去想要做出决断是真的让他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