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石场这边挨河的地方,大家聚在一起望,李鸳鸯和方海却迎着走,追着走。
李鸳鸯比较克制,方海却也忍不住,顺着河水来回跑。他双目泪闪,时不时两手挥舞,带点哭音,“哎”一声唱出去。一些后生学着他喊出去,对面却有了回应,这回应生生把他们意外了一回,河对岸是这么喊的:“河对岸的乡人,你们好呀。我们是东夏来的,还望以后多多互助。”
丁壮们相互之间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回答。
狗栗子括起手,大叫道:“我兄弟东夏回来的,叫李虎,你们认识不认识?”喊完,一个同村的叔辈就在后头搡他,问他:“你对不上人家的话,你喊啥喊?”紧接着,河对岸的人却回话了,唱道:“我们现在也来你们靖康啦。若他曾来东夏,我们欢迎过他,热情招待过他,以后无意之中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一个二货后生歪着脑袋,一脸板成砖块,问身边的人:“哎。东夏人话咋就这么溜呢?可真会说。”
对面却又有个女子喊道:“对面有没有俊郎君呀,来我们箭里,招待你们。”
一群光棍疯了。
似驹子似骡子不知道怪叫啥,就手舞足蹈,激动大喊:“姑娘唤汉。姑娘唤汉。”
那马那车那牲口,哪里像是三十户人家,似乎过也过不完。
前头人过去了,后头人又有人喊:“过几天我们收拾妥当,会去村里请你们来坐客,宴请你们,莫听前面的小娘喊叫,俊不俊都一样。”
河这岸呆了。
去做客?
去做客不吃人家饭吗?
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东夏人也会假客气?就像自己家里,说着吃饭了,你别走了,其实哪会真想让你留下,那可是顿饭呀。
于是,河这边有人喊道:“俺们就不去啦。”
李鸳鸯河对岸看看,河这边看看,远远站着,鼻子里突然冷冷一哼,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们东夏的百姓,看你们靖康的什么玩意儿,完败你们靖康。还天朝上邦……一群话都不知道咋说的蠢驴。”
两边安静下去。
有人惊叹说:“他们好多的羊,好多的牲口呀,还拉着草料,还有一条一条的狗,这多大的财主呀。”
很快又有人惊奇:“两边都是咱们的庄稼地,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赶的羊,没有一头扎进去吃庄稼……你说他们的羊,也知道不吃庄稼?”
李鸳鸯最近一直在李虎身边,这一点却还真不知道,他也仔细观察,神了,大片、大片的牲口顺着路流,没一只往庄稼地里钻,牧羊犬都很省劲。方海突然跑冰上了,试试厚度,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裂,他就那样跑往对岸,往往下脚,冰河因为这几天天气回暖,又不是早晨晚上,留下一个坑,或者一个裂口。
就这样,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跑河对岸了。
跑到河对岸,他就放声大哭。
为什么?
那些欢唱的对话背后,谁知道真实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