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莞辰突然下旨要办赏花会,御花园中的花儿虽开了不少,却也还不似夏日里那般繁华。
而我更无心去赏什么花,细细一想,便大概明了些许,是有人想借此巴结德妃,至于是谁在听红英说了以后,我才恍然大悟。
近几日因爹娘失踪的事,我没有睡过一夜好觉,神思也有些恍惚,待红英一语道破我才反应过来,如今莞辰身边最得宠的莫过于白清婉了。
德妃才刚解禁足令,她便来此一招,大有与其交好之意呢,不过德妃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再者她两之间结盟毫无可能。
本想推掉这赏花会待在宫里好好补补眠,可是我的身份却不允许我这么做,身子不适这个理由也用的太多,渐渐没了效果,因而这赏花会我去也得去,不去也不行了。
没有坐步辇,慢悠悠的赶往御花园,刚走到门口便与德妃来了个“偶遇”,我两面视而立,谁也不让谁,看的周围宫人额角薄汗直冒。
“这不是贵妃娘娘吗,臣妾见过贵妃娘娘。”德妃撇唇一笑,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子,“臣妾前几日还听说娘娘身体欠佳,怎的今日竟有空来赴宴了,娘娘还真是好兴致。”
我扬了扬唇角,淡淡地道:“彼此彼此,相比本宫,德妃你的兴致也不浅。”
“娘娘说笑了,臣妾禁足这半月来待在寝宫实在是闲的很呢,听闻皇上办了赏花会,臣妾来凑凑热闹罢了,哪比的上娘娘尽管身缠事务,还要抽空来赴宴,臣妾实在是替娘娘辛苦。”
德妃装模作样的再次弓腰,将身缠事务那四字咬得很重,一双浅弯凤眸光彩熠熠,好不惑人。
“德妃如此体恤本宫,本宫甚是欣慰,不过就算本宫再忙的脱不开身,本宫的辛苦这众人也是看在眼里的,不似旁人就会在暗地里耍手段那般卑劣无耻。”我温婉一笑,眸色和善瞧着德妃,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德妃的眉尾隐隐抽了抽,眸光一滞,随即旋唇冷道;“今日不见,贵妃娘娘倒是清瘦了不少,莫不是担心母家双亲,不过这在情理之中,毕竟百行以孝为先,娘娘可不能光顾着自己才是。”
“德妃的话本宫会记住的,借此机会本宫也奉劝德妃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德妃笑了笑,抿唇不语,径自朝前迈了一步,随侍宫人们见状都纷纷后退闭耳,我侧目瞄了一眼后撤的宫人,又抬眸看向愈发逼近的她,勾了勾唇角。
她偏头附在我耳,压低了声音说:“贵妃娘娘可还喜欢臣妾所赠的大礼,这只是刚刚开始,往后还会有更大的厚礼等着娘娘您呢。”
她这是在威胁,还是警告?
“你们父女两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那本宫就拭目以待了,但愿德妃你不会让本宫觉着无趣。”我旋唇冷笑,睨着她的侧脸,语气淡漠的回道。
她后退直身,敛目让开了石门前的路,低首道:“贵妃娘娘先请。”
“德妃还真是客气。”我不温不火的撂下一句,随即抬步入了御花园,刚背身向她,我唇角的笑意便顷刻敛净,脊背凉飕飕的,我知道是在她在看我,却并未回眸。
德妃你错了,这次是本宫先你一步,你若想送礼给本宫,还得再等些时日呢,你李家不是权势滔天吗,不是门生无数吗,本宫倒要看看今夜过后,你李家还从何嚣张。
走入御花园设宴地时,宴会早已开始,举目远望,莞辰身旁已留出了一个空位,只是另一侧却坐着白清婉。
我垂首向莞辰作揖问安,在众人各异目光打量下规矩的坐到莞辰身侧,将座下众人眼中神色尽收眼底后,心里鄙夷更甚。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龙涎香气,了无生息的窜入鼻腔,心里一暖,接踵而来的却又是如坠寒渊般的寒澈,本无意去听,但他两的柔声细语总是不停的往我耳中传。
宫灯摇曳,花香沁人,丝竹声连绵不绝,嬉笑谈天声不绝于耳。
我自沾座起便自斟自饮,座下众人夹杂着各色情绪的目光,让我心里烦躁更甚。
听着那满含的宠溺的声线愈发温柔,听着那似撒娇献媚般的娇嗔愈发腻人,我近乎窒息,倏地站起身来,不经意被衣袖扫倒的杯盏在桌上滚了好几圈,撞击着瓷碟发出突兀的声响。
杯盏跌地摔得粉碎,人们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于我身上,我低垂着眼,盯着狼藉的桌案,无任何的情绪的开口:“臣妾失仪了,还请皇上莫要怪罪,突觉疲乏,臣妾先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