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lign="ener">
一场公审,好似快刀斩乱麻,所有涉案人员惩的惩,办的办,竟是一天功夫就都处置好了。
白玉林被收监时,岳氏哭得几欲晕厥,却到底都改变不了。好似被骇破了胆,白玉林傻了似的任由牢差用铁链锁了他,直到拐进大牢的那一瞬间,才如梦初醒,攀着身边的柱子大叫着“我不要坐牢,我不要面——我,我是举人,我还要考进士的……”
哪里有人管他嘶心裂肺地叫,除了落在后头的岳氏一声一声地叫着“我的儿”之外,远处看热闹的,抱着双臂,指指点点的,只觉得他叫得不够惨。
柳氏与白玉林一同被收监,相比之下,却安静了许多。垂眉敛目,她甚至没有往周围看,没有寻找那本该来送她的武家人。
远远地看着柳氏沉静的身影,林贞娘只觉得心神恍惚。正月初一时,她才在戚姬寺见过柳氏,这还不到一月,就落得如此下场。想想在戚姬寺的嚣张,公堂之上的绝望,现在心如死灰般的沉寂,林贞娘就忍不住一声低叹。
“贞娘……”站在她身边的李安低声唤着她,迟疑了下,才道你也不必可怜她——善恶终有报,她既然做出那种事,就该想到该有此报的……”
“我不是同情她——是,不仅仅是同情她……”林贞娘低声呢喃着,抬头看着李安俯下的面容,有心解释却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她该说呢?或许,她不过是起了兔死狐悲之心罢了。
同是女子,虽然不是生活在一个年代,有着不同的思想,可是那种被男人利用、背叛、抛弃的感觉,却都是一样的。体会到柳氏沉寂背后的痛,她就忍不住想到她,想到林贞娘。
那个被她取代的女子,又何尝不是被背叛,被抛弃?无法承受那样的痛,香销玉殒,才有了她的重生。可是她呢?在这陌生的时空,是不是也会遭遇到那些女子相同的命运?
悄悄握紧了拳,林贞娘低声呢喃背叛的男人没好留恋的,若是他日……”目光一转,她看着正歪着脑袋看她的李安,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只轻咳了声,若无其事地道吧!”
李安点点头,伴在林贞娘身边,走出数步,忽然道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似武四官人……”
话没有说完,在林贞娘侧目望他时,李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没有再说下去。
温然一笑,林贞娘也没有再追问。这个面皮薄的少年,着实可爱。若是后世,这般年纪的少年,怕是叫脸红都不了。
此时,已将近黄昏,看热闹的人已早已一一散去。衙门前的街道显得很是空旷。在石狮旁,有两个杂役,正用血冲洗青石板,可那青石板却不是那么容易就清洗干净的。石缝中,残余着的血渍仿佛已经浸入石板,冲也冲不散。
虽不是重刑,可是刚才那狼哭鬼嚎般的惨叫,仍很是吓人。现在看到这残留的血渍,更是让林贞娘有些怕了。
之前,她对衙门的只是有个大概认知,可是今天却是真正体会到是衙门是官了。连武家都只能俯首,这个世界,官还是比商有权势。也难怪娘一直叫静哥儿考科举了。
“贞娘……”听到低唤声,林贞娘回过头去,看着自衙门里转出来的安容和,目光不由微滞。
快步走,安容和笑着和李安打了招呼,才转向林贞娘,“贞娘,说两句可好?”
迟疑了下,林贞娘点了点头,留了下来,只让李安先去找东伯。
“李和东伯一起就是,我会送贞娘的。”
李安看看林贞娘, 见她没有反对,也就应了声。
看着李安的背影去得远了,林贞娘才低声道安大人不必特意来吩咐的,我不会说出去。”
“不是已经叫我安大哥了吗?又改了称呼?”安容和淡淡说着,睨着她,问我今天让你怕了?”
林贞娘没有,可表情却出卖了她的思绪。若说怕,其实也没有那么怕,可是一个让她看不透的男人,却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不要避开……”说出这一句话后,安容和才似忽然醒过神来。垂下眼帘,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心事都写在脸上。”
看着抬手去摸脸的林贞娘,他笑得温和,“我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不需要去猜。”
顿了顿,他才道贞娘,我做的事,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同。说不定,你也觉得我不是好人——那也没,这世上,好人总是命短,我也不想做好人……”
说着这样的话,可表情却是怅然的,带着一种林贞娘从未在安容和脸上看过的忧悒。
因为他这样的表情,林贞娘只觉得心软,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踮起脚,去抚平他紧皱的眉。
指尖轻颤,她到底忍下,只是默然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