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曾说过,尅孢鬼是小孩子的灵魂,它一个人很孤单,于是想把其他跟它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的灵魂带出来一起玩。因此,那次可能是一个尅孢鬼想在教室里逗大家玩,并不会对其他小孩子造成多大伤害。
张爹牵出来的都是成年女人,不是小孩子,所以不可能是尅孢鬼,但是行为方式跟尅孢鬼相似——突然出现在人群中,突然消失。
在张爹的事情过去几天之后,爷爷告诉我说,那些女人也是尅孢鬼。至于为什么成年的女人也会是尅孢鬼,爷爷没有解释。爷爷说,相关的记载在《百术驱》遗失的后半部里。由于年份已久,爷爷忘记当初里面是怎么解释的了。
我要爷爷好好想想。
爷爷说,说得浅显点,就是大类别和小类别的区分,比如说柴米油盐酱醋茶里的醋,你拿一瓶醋来,说它是醋自然没错,但是醋还有种类,有曲制醋,米醋,水果醋,酒精醋。米醋里还分糙米醋,糯米醋;水果醋里还分柿子醋,苹果醋等等。张爹牵出来的是小类别的特殊的尅孢鬼。
在晒谷场看玩故事的时候,爷爷没有给我这样详细的解释。
张爹是心中有气,故意这么做的。爷爷明白他的心思。
爷爷趁着人群混乱,将他拉到我家里,关上门说了好久的话。
爷爷对张爹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但是张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脸色灰白,像被早霜打蔫了的茄子。在晒谷场中时的得意之气荡然无存。
那一整天,爷爷也是忧心忡忡。四眼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从画眉村跑到我家来了,它似乎感觉到了爷爷的情绪,不吠不叫,沉闷得很。
张家嘴的人离开常山村的时候,爷爷去送张爹,四眼跟着张爹的裤脚嗅个不停。爷爷几次喝斥它,叫它走开。它走开了一会儿又跟着嗅,仿佛张爹身上散着一股什么味道。
张爹神情落寞,虽然身边没人开他的玩笑了。他不停地问爷爷:“我该怎么办?”
爷爷似乎无奈,摇头道:“我曾为了洗净一个尅孢鬼的怨气,把它引进了一朵月季里,花了不少精力才勉强让它没有那么暴戾。你一下子弄出这么多,只能看你自己的运气了。我实在无能为力。”
果然爷爷一语成谶。
我的假期用完,回到北京后不到一周,妈妈就打电话告诉我,过年时来我们村玩故事的张爹死了。
我想起爷爷跟他说的话,忙问张爹是怎么死的,是寿归正寝,还是遭遇意外。
按照那天爷爷和他的表现,我猜测应该是遭遇意外。
妈妈果然说,他遭遇了意外。
我又问,什么意外?
妈妈道,说来你或许不相信。他是被一个流浪的乞丐弄死的。他那天在张家嘴的一条偏僻小路上行走,突然一个乞丐跑到他面前,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一桶大粪浇在张爹的身上。张爹急忙回家换洗。谁知当晚就咳嗽个不停,咳出血块来了。没到第二天,他就咽气了。
我问,一桶大粪能把人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