戵璞强忍抱住她的念头,手中的柴火都断了好几根,被他一一扔进火堆内,保持冷静的,“什么事?”
把他一举一动都映入脑海的李悠然轻而易举的听出他话中参杂着与往日不同的感情,可她依然低着头不敢看他。就像鱼一直装玻璃,撞多了就会害怕,就算有一天人把玻璃拿开,鱼还是不敢游到被伤过领域。她曾无数次抱着希望看他的眼睛,每次都落空,他的眼里只有不屑和冷漠。
有时候她都怀疑,戵璞知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吐气如兰,“杀了我。”她的话在夜空中尤其清晰。
这三个字如一把刀插在戵璞的胸口,郁结难舒。
李悠然!你疯了吧!内心早已波涛汹涌,还是装出一副漠然的模样,“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呵。”李悠然嘴角扯出似有若无的苦笑。现在她听这些残忍的话都不会心痛了。“那你大可不必救我。”她是说戵璞把她从太子手下救出一事。
戵璞语塞,为什么求死?我真的让你如此痛苦吗?“为什么是我?”爱别人不好吗?以你的才貌和太子又是青梅竹马,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你本该锦衣玉食,俯视天下。为什么在我身上耗尽所有。
李悠然以为他是问,为什么选他杀了她。如空谷幽兰般:“因为你是我所有痛苦的源头。”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无法望见他眼中毫不避讳的哀伤。
所有痛苦。戵璞在心里默默把她的话念了一遍。
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迫切希望她幸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分歧南辕北辙。
“你一定觉得我把所有过错强加在你身上很不公平。”李悠然呢喃软语,“你没有做错,不爱我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他顺口接下。如果不爱你不是我的错。那爱你就是我的错。
李悠然心灰意冷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
她仔细推敲戵璞话中有话,是否他是在默认,他爱她?!
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戵璞不会的,八年了!他把自己拖入痛苦的深渊已经这么多年了,谁能如此狠心。
“我原谅你。”她从来就恨不起他,“你杀了我,这八年我们两清了。”痛苦挣扎的日子她受够了。
可能是夜色正浓,他看醉了。也可能是他终于想明白了,一直把她往外推只会徒增她的哀伤,并不会给她幸福。破天荒,戵璞竟没有狠狠用语言攻击她,“李悠然,这八年不是只有你痛苦。”这八年,谁比谁好过,还说不定。
她做梦都想要得到戵璞的爱,她这一生将戵璞放在最高的位置。她的所有情感都和他紧密相连。她可以独自坠落,她可以一个人舔舐伤口,她甚至可以一个人安然赴死。
痛苦的八年,噩梦般的八年,生不如死的八年。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害怕的是得不到他的爱。
到了这一步,她才发现,她最害怕的是得到他的爱。
戵璞,若是你爱我,怎么舍得让我活在地狱里。
若是你爱我,我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