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弗莱彻的笑容却在嘴边停顿住了,突然之间就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掐断了整个乐队的演出,只有安德鲁的鼓点依旧在响着,仅仅只是慢了半拍,安德鲁也暂停了演奏,不解地看向了弗莱彻。
弗莱彻用力地抿起了嘴角,似乎正在认真思考,然后语气温和、态度友善地指点到,“刚刚那儿有一点问题。重新回到十七小节。”
十七小节?安德鲁不明所以,他的演奏难道不是得到了赞美和认同吗?
随后,弗莱彻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席,抬起了右手,扫视了一下全场,视线最后还是落在了安德鲁的身上,“准备。五六七……走。”
安德鲁再次投入演奏。
他的上半身一直在隐隐用力,似乎只需要肌肉再用力一些,就能够把刚刚的“问题”纠正过来;但内心深处,他却有些不太确定,因为他根本听不出来问题在哪儿。于是,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住了弗莱彻的身影:难道是刚才的花样太多了?还是刚才的力道不够准确?
可以明显地看到安德鲁的击打动作稍稍有些僵硬,控制力变得微弱起来,但他正在努力地做出调整,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修正。
但弗莱彻脸上的笑容却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然后,他再次握紧了右拳,中断了演奏。
弗莱彻将右手掐成了兰花指,仿佛用三个手指头掐住了无形的节拍一般,表情略显严肃,迟疑了片刻,语气依旧温和,循循善诱地说道,“和我的节奏不太契合。”
安德鲁微微愣了愣,得意和骄傲悄然地消失在了瞳孔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和困惑:“我的节奏”?弗莱彻的节奏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应该怎么契合弗莱彻的节奏?
弗莱彻没有停顿,接着说道,“再来一次。五六七……走。”
安德鲁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思绪,全神贯注,所有注意力都全部集中了起来,再次敲击着架子鼓,但第一个四拍都还没有结束,弗莱彻就再次握紧了右拳,中断了演奏,不知不觉中,弗莱彻的脚步正在一点一点地往前迫近。
“第十八小节的第一拍把重音踩出来(Donat-On-18)。”弗莱彻手把手地进行传授,“再来一次。五六七……走!”
安德鲁有些无所适从,一些些害羞,一些些窘迫,一些些狼狈,但他还是假装满不在乎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而后就再次开始演奏了起来。
这次演奏完了第一个四拍,但弗莱彻却第一时间就开始摇头了,连连摇头,当第二个四拍刚刚开始的时候,弗莱彻就再次握紧了拳头,中断了演奏,“第十七小节,第四拍的第三个十六分音符(Bar-17,th-AND-of-4)。”
用英语细分四分音符拍子是十分有讲究的,“1-A-AND-D,2-A-AND-D,3-A-AND-D,4-A-AND-D”,其实就是把一拍分成了四个小点,每一个音节分别代表一个四分音符,如果放在完整的四节拍之中,那么每一个音符就是一个十六分音符。
在弗莱彻的话语之中,特指了第四个节拍的“AND”音节,也就是第四拍之中的第三个十六分音符,意思就是,这一个音符的节拍慢了。
之前提及过,“鞭打”这曲子是七拍节奏,所以每一个节拍之中的排列组合都是不同的,两拍三拍两拍的循环排列组合,细分到一个十六分音符之后,节奏的控制都变得无比细腻起来。可以形象地形容为:
一根头丝粗细的空隙差别。
弗莱彻的话语让安德鲁更加紧张了起来,眉头无意识地微微紧蹙,脑海之中正在不断回响着无数个问号:
第四拍的第三个十六分音符到底应该踩在什么点子上?更紧凑?还是更拖沓?等等,刚刚弗莱彻不是称赞自己是巴迪-瑞奇吗?那么现在又到底出了什么差错?糟糕,在乐队其他成员的面前出糗了,就好像刚才的席长号一样,他不会也那样吧?
“五六七,走!”
弗莱彻再次号施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