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可以的’,女仆们哭喊着,’这件事是我们绝对不能做的,我们会立刻上报亨利国王,听听他的决定。”
“亨利国王听到了噩耗,亨利国王感到了产房,他说,’哦,看看我的女人到底生了什么,你的眼睛,为何如此灰暗?’”
“亨利国王,亨利国王,能否请求你为我做一件事?能否请求你剖开我身体的右侧,寻找到我的宝宝?寻找到我的宝宝?”
温柔的语调之中却隐藏着挥之不去的哀伤和痛苦,不是放声哭喊的绝望,也不是撕心裂肺的挣扎,而是挥之不去的疲倦,饱经风霜过后的步履蹒跚,似乎再也无法承载肩膀之上的重量,只是一路跌跌撞撞地前行着,却看不到终点也不明白方向,曾经鲜活的希望就如同王后简肚子里的宝宝一般,似乎正在一点一点熄灭。
灯光。吉他。歌声。
整个世界是如此简单却也如此纯粹,似乎一点点异色都容不下;却是如此动人又如此美妙,似乎任何东西加入进来都是多余的。
“‘哦,不’,亨利国王哭泣着,’这件事是我绝对不能做的。如果要我失去英格兰之花,我宁愿一并失去她的枝叶。我宁愿一并失去她的枝叶。’”
蓝礼的歌声没有太多的起伏和修饰,在吉他干净清澈的弦音伴奏之中,仅仅只是以最朴素的方式来呈现,但尾音之中的淡淡失落却如同涟漪一般袅袅漾了开来。恍惚之间,仿佛可以再次看到那个背影,在冰天雪地之中孤独前行,四周的茫茫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似乎除了他之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但他依旧在前进着,疲惫而茫然却始终不曾停下。
缓缓地,蓝礼抬起头来,正面迎向了观众们的视线。
在轻盈而动听的间奏旋律之中,蓝礼的眼睛坦然而诚恳地接受了所有的打量,那抹历经沧桑之后的平静、那抹惊涛骇浪过后的疲惫、那抹毅然决然的坚定,悄然隐藏在眼神之中,在一个个弦音的翻飞和雕琢之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失落和迷茫过后的坚毅,遍体鳞伤之中却依旧拒绝投降放弃的执着,如同无人之地里盛开的一抹嫩绿——重新点燃了希望。
上帝!
这……这难道是……这难道是“醉乡民谣”的结局延伸?
如此想法着实太过大胆也太过疯狂,但却无法遏制地开始在脑海深处涌动起来。
“醉乡民谣”的故事最后,勒维恩跌坐在酒吧巷子口,眼神茫然而失落地注视着远端,却没有留下一个答案。没有人知道,勒维恩是否还将继续坚持还是选择回归平凡,答案就隐藏在每一个观众的心底。
而现在,此时此刻,就在奥斯卡颁奖典礼的舞台上,正在表演“王后简之死”的蓝礼——又或者说是勒维恩-戴维斯,他正在重新站立起来,即使伤痕累累,即使精疲力尽,即使漫无目的,他也将继续走下去。
在这一刻,音乐与角色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旋律与表演互相纠缠在了一起,然后嘉宾们就再次回到了1961年的煤油灯酒吧,欣赏着勒维恩再次登台的演出,他正在低声演唱着:
“人们载歌载舞,在王子诞生的那天;但可怜的王后简,我最深爱的,如同冰冷石头般躺着,永久长眠。”
没有旋律,只是清唱,那悲伤而孤独的歌词在唇齿之间千回百转,将那说不清道不尽的错杂情绪全部都讲述得清清楚楚,留给每一位听众细细咀嚼细细品味,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永久长眠。”
当最后一句歌词演唱完毕,他就这样缓缓闭上了眼睛。缓缓地,缓缓地,无尽的疲惫就这样一点一点流淌出来,然后那些情绪就从眉宇之间滑落到了嘴角,而后顺着肩膀慢慢地滑落下去,洒落下来的聚光灯就这样勾勒出了那个疲惫的肩膀轮廓。
演唱,结束了。
现场导演似乎也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掐掉灯光,也没有第一时间切入后续,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调动镜头,而是放任情绪就这样在空气中缓缓扩散开来,一秒,两秒……似乎与开端的两秒沉默形成了呼应,奇妙地把时空壁垒再次树立起来,也将煤油灯酒吧的记忆悄悄地留在了每一位嘉宾的内心深处,成为自己独特的私密角落。
没有人可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