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神秘,也很有魅力,作为一个男人,黎子谦有这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
他走到落地窗前,轻轻吐出一口气:“在这件事情里,我比任何人都还要想知道真相。”
短短十来个字,蕴着他的疲累。
乔菀走到他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臂,他转头,凝到了她眼中的倔强。
“虽然我们是关系尴尬的陌生人,不过或许可以尝试着做朋友,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我感觉还是不要太压抑比较好。你放心,虽然我不是警察,但是我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的。”
从乔菀扯住他的那一瞬,黎子谦的目光就不曾从她身上移开。面前这个女人第一次闯进他生命的那天,她的眉眼并不曾深刻。
可现在,她却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心和信任感。
黎子谦薄唇悄无声息地泛起涟漪,与眼梢相连,淡淡地问:“那么,白苏月的死亡现场你也看过,有什么疑点吗?”
乔菀抿了抿唇,不卑不亢地盯着黎子谦,有条不紊道:“据她母亲所说,白苏月死亡的那天是她二十二岁生日,出事前她是和妈妈一起吃的晚饭。事后我询问过她妈妈,白苏月并没有谈男朋友。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和家人一起过。然而当天晚上,原本白苏月是有个通告要赶,处于事业高峰期的她推掉了通告和家人庆生。只有两个可能。”
黎子谦深刻的浓眉结构蹙起:“两种可能性?”
乔菀点头:“嗯,第一,她是个非常有孝心的人。因为下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要帮她庆祝生日,所以她推掉了通告不愿让母亲空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绝不会丢下已经没有依靠的母亲产生寻死的念头。”
“那第二种可能性又是什么?是自杀前的告别吗?”
“不是!”
黎子谦扯了扯唇角,沉声道:“另外一种可能是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明确的告诉你,明天晚上之后,兴许能告诉你些线索。”
“明天晚上?”
“嗯。”乔菀坚定地点点头。
黎子谦眸色深深,略带考量得看着她。他不知道把这个无辜的,单纯的女人卷入这个漩涡,会不会让她的处境也变得危险起来。
……
周末下午,乔菀换上黎子谦结婚时给她买的礼服,站在镜子前照了很久。
她的衣柜里除了黎子谦三年前给她购置的衣服以外,基本都是些她钟爱的休闲装。
及腰的长被卷棒卷成了自然的大波浪,特地拿出了三年前付景年送她的水钻蝴蝶结夹,一丝不苟地夹在头上。
淡扫黛眉,薄施粉黛。透明的水晶唇冻在漂亮的唇形上涂了薄薄的一层。加密的膏体将原本就长翘的睫毛拉得更长。
她轻轻的在镜子上哈了口气,指腹落在了镜上的水雾上。浅浅写下了一个名字。
眼角的泪悄无声息地滚了下来,落出了条淡淡的黑线。
镜子里的女人强扯起一抹笑,用手抚去脸上的污渍。凉薄的声音细腻得宛如山泉的水。
“日子一天天枯黄,像被推进乱葬岗,再不想圆谎,痛却让寂寞生长……”她再也唱不下去了,只有支离破碎的音符从鼻腔里哼了出来。
付景年的出现,她既兴奋也恐慌。
岚城里,有另外一道身影。自己真的能守住所有的秘密,和付景年继续曾经的情意吗?
她不知道。
……
黄昏的光晕散落在黎家公馆的小院里,鹅黄色的美既恢宏又壮观。
黎子谦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他英俊的脸上明显多了几丝倦意,这两天,他不知不觉地开始习惯黎家公馆里有乔菀的身影。今天她不在,倒让黎子谦有些不习惯。
他招了招手,管家大姐很快上前。
黎子谦轻咳一声,脸上挂起下人从未见过的不自然:“咳,那个,她呢?”
“夫人吗?”
黎子谦皱了下眉:“嗯,她,出去了吗?”
“是的,先生,夫人下午就出去了,今天出门的时候还特地打扮了一下,兴许晚上是约了什么朋友,所以交代我不用备她的晚餐了。”
黎子谦突然想起乔菀前一天说的话。今天,是要去查白苏月死亡的线索吗?她一个人去?去哪查?
铺天盖地的不安自心尖蔓延开来,倒不是他开始在乎乔菀这个女人,而是他并不想将她深卷其中。因为渐渐的,他现她是个单纯的女人。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黎子谦从西装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收件箱,当他看到那一行既简短又触目的黑字时,心里轰然一怔。抬手看了看腕表,北京时间五点四十,他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黎子谦在手机上翻着乔菀的电话,很快播了出去。电话刚刚接通,还不等乔菀说些什么,便着急地追问:“你在哪?”
电话里的女音稍稍顿了顿:“我?我在外面。你有事吗?”
意外接到黎子谦的电话,还是三年里的第一通。
“告诉我地址。马上!”
“我在莫圆。”
“莫圆哪?”
“在莫圆路……”
“喂,喂。”
电话传来一阵嘟嘟声。黎子谦夺门而出,凌空一跃翻过了车身,钻进驾驶位。
只闻一声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车子便扬起了滚滚尘烟。
岚城的莫圆路,被誉为水街。路是以桥梁的形式建在湖面的,一到晚上,华彩全都映入水面,将城市的夜打得梦幻。
和付景年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乔菀做在石阶上,看着水面上五彩的灯光脱下了鞋子,一对白皙精致的脚丫在水面上荡出涟漪。
湖水映出她的曼妙的身姿浅浅摇晃。
这个地方是莫圆最安静的一块区域,以前她还不是简太太的时候经常会和付景年一起来这里。
那些画面,就像电影剪辑般一幕幕回荡在脑海,那么深刻。
现在看来,这片地方依旧那么美,可睹物思人的后半句,永远是物是人非。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不怪命。
夜风吹着乔菀细碎的,轻柔地像付景年昔日的手。
她捡起石阶旁散落的小石头,眯了眯眼,扔进了湖面,涟漪圈圈泛起,但最后终究会归于平静。
她怎会知道,头顶的大路上正有一辆商务车飞驰着满大街找她的身影。